真福八端也叫山中圣训,出自玛5:3-12和路6:20-23。后者只有四端福音,如下解释以玛窦福音为主,路加为辅。
先来看玛5:1-2节,就是耶稣宣讲真福的地方。“耶稣看见这么多群众跟随着自己,就上了山。”(玛5:1)这个“上了山”,让我们想起了旧约出谷纪19章中先知梅瑟接受“律法”的地方,即西乃山。玛窦福音的作者将耶稣要宣讲的“真福”安排在这样一个有神学和历史意义的地方,就是为了要告诉当时基督徒团体的每一位,也是为了告诉人类生活中的每一位,“真福八端”是天主子耶稣给我们基督徒的福音宪章,是人类的“新律法”,是认识耶稣生活和思想的基础,是进入天国的必要条件,是“新子民”即教会的核心精神,是我们的新守则和新的处世原则。
接下来我们一节一节地看其中的内容:经文取自牧灵圣经。
1) 玛5:3 安贫乐道的人是有福的,天国是他们的。
耶稣在这里首先肯定了“有福的生活和成为有福的人”是千秋万代人追求的目标,而耶稣的标准跟这个世界所认为有福的标准是大相径庭的。通常情况下人们认为有钱、有权、有势、拥有美貌及聪明的头脑才是有福的人,而耶稣讲的“有福”虽然跟世界的通常看法相去甚远,却是真正获得“幸福”的基本条件。为什么这样说呢?
“神贫”可理解为“精神上贫穷的人”,意思是人对自己的生存环境有自知之明,人是天主造的,人应该对天主献上应有的敬拜和热爱,就是人能意识到自己的贫瘠、不足、缺乏,能谦逊地在内心里接纳天主,成为心中有神的人,成为需要救赎的人,保持人特有的谦逊位置,并能在外在的物质生活中顺其自然,不贪婪,不奢求,不张狂。
耶稣本是富有的,为了我们而变成了贫穷的,是为了让原本贫穷的我们,成为富有的。(格后8:9)。耶稣就是一个神贫的人,一个主动放下了自己天主子地位,屈尊来到我们中间的贫穷者(斐2:6-8)。人若能出于对天主之爱的认识和感激,而甘愿丢弃自大的内心,变成一个像小孩子式的人,保持内心的纯净和喜悦,就是在实习耶稣有福的生活之道。神贫的要求即是针对物质贫穷的人,也是向物质富有的人发出的邀请。
路加福音中的真福比较偏重物质生活上的“贫穷”,提到“你们现在贫穷的人是有福的”,鼓励那些听见了耶稣的训导而接受了福音的广大穷苦百姓,正因为他们在自己贫穷的生活上需要天主的帮助和参与,他们让天主走进内心,他们成为有福的一群人。而玛窦福音的“贫穷”比较偏向于精神生活和内在生活的“贫穷”。
2)玛5:4 伤悲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得受安慰。
从公元前六世纪犹太人亡国到耶稣的时代,天主的子民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岁月,他们遭受周围列强的压迫和民族自身内部的腐败和迫害,广大的贫民百姓生活在悲伤和痛苦中,他们不是为自己的处境难过哀恸,而是因为被世界的黑暗势力所笼罩,但是承受了历史考验和社会黑暗势力压迫的人,他们对救世主的到来有更敏感的洞察力,他们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能化悲痛为力量,认出和接纳天主子来到人间,因为他们虽然被无法左右的恶势力所伤害,但是他们在耶稣身上看见了真光和真福。
“哀恸”一词在新约中出现了11次,通常是死了亲人或遭遇身体及精神痛苦时所表达的情感程度。而“得受安慰”让我们想到依撒意亚先知在子民遭流放时代所呼唤的,天主定会派遣一个和平的君王,一个婴孩要为受苦受难的子民而诞生(预言默西亚的到来)。因而接受耶稣为默西亚,为天主子,就成了接受天主安慰的一种必然途经。而在新约中我们阅读若望福音时,也会想起耶稣预示“圣神”降临时用的词汇“圣神是安慰者”。
3)玛5:5 温良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承受福地。
耶稣的这一福音来自旧约圣咏37:11。原指天主的选民和天主之间的盟约。天主的子民要在历史的变迁中活出天主的仁慈、温良和正义,而天主要把“许诺之地”赐给自己拣选的民族,并让他们在富饶、和平的环境中生活。
而耶稣在这里赋予它崭新的意义:像耶稣那样“良善心谦的人,要进入天主的国”。
这也是对旧约的一个更新。在旧约中盟约的双方是天主和自己的选民——犹太民族。而在耶稣真福的“宪章”里,盟约的一方是“所有接纳耶稣为天主新形象,并像他那样忍耐、良善、体贴、宽容的人”,都将成为天国的一分子,成为天国的成员,成为天主大家庭的子女。并将获得诸多的福份和祝福。
4)玛5:6 饥渴慕义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如愿以偿。
对身体饥渴的满足,是天主愿意为我们做的。我们在福音中读到耶稣看见众人听道,时间久了没有吃的,就用很少的饼和鱼来“增饼”,从而喂饱了上千的众人。(谷6:34-44)
耶稣在这里告诉我们,我们身体的需要是在天的父愿意慷慨给予我们的,但是他要我们比渴求食物和清水还要迫切的心来首先追求天主的“义德”。(玛6:33)
那么什么是“天主的义德呢?”
我们可以按照圣经的启示理解两个方面,一个是天主称为义人的亚伯郎,就是相信天主是言所必行的人;其次也是保禄在书信中提到的:人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好而成为义人,而是因为认识了耶稣基督,并相信他就是天主子,是默西亚,借助于这份信德,我们在天主面前成为义人。
这两点都是为了要告诉我们,要去追求天主的义德,在他眼中成为义人,就是说要相信、接纳天主,相信天主的话语,要接纳和认识耶稣基督是天主子。
第二个方面就是把“承行天主的旨意”当作自己的食物,以这样“饥渴慕义”的方式来追求和实现天主的义德。耶稣在和撒玛利亚妇女讲完话后,对倍感惊奇的门徒们说:我的食物就是承行天父的旨意。”(若4:34)而他在建立圣体圣事时也说过:“我渴望又渴望”。 耶稣把实现天父的旨意和计划看成是自己成义的基础,也把实行天主的旨意当作自己的食物。
在这里耶稣将他那渴望完成天父计划的热切心情教导给我们,要我们成为相信天主的人,成为接纳和欢迎天主子的人,成为以饥渴食物和清水那样热烈的心来承行天主旨意的人,那我们就是耶稣说的有福的人了,我们的一切必然要在天主内得到成全和饱足。
5)玛5:7 宽容慈悲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得关怀。
这端福音涉及两种人:怜悯人的人和受怜悯的人。
先来看怜悯人的人。在希伯来文化中,“怜悯”此字是指人与人由于特殊关系而有的义务和由这义务而带来的行动。如果我们把眼光再次关注在“盟约”上,即“天主和选民之间的盟约”上,那么那个有着特殊关系的双方就不再只是两个人,而是天主与人类。
天主首先爱了人类,耶稣在这里教导我们要认识到天主对人类的慈爱和怜悯。“天主如此爱了世界,他派了自己的独生子来到我们中间,让接纳他的人获得天主的‘怜悯’,即永恒的生命。”(若3:16)所以说耶稣的到来就是天主对全人类的怜悯和爱,耶稣就是天主向全人类表达自己爱和怜悯的最具体的方式和内容。
其次,我们来看耶稣那极富怜悯的心。在通篇福音的记载里,我们到处都能看到耶稣对受苦受难人那充满了怜悯的行为:他治愈瞎子和患了麻风病的人,他接纳被社会遗弃的边缘人,他接近受人歧视的妇女,他对精神痛苦的人也伸出援助之手,为他们指明前进的道路并赐给他们内心的平安。
有福的人,就是接纳天主怜悯的人,天主以派遣耶稣——自己独生子的方式了怜悯了人类,那么认识和接纳耶稣基督为天主子,就是接受天主对自己的怜悯。
有福的人也要像耶稣怜悯了所有的人那样去帮助和关怀受苦受难的人。“你们要彼此相爱,就如同我爱了你们一样。”(若13:34)意思就是说我们要彼此怜悯,彼此给予关怀和帮助,标准就是以耶稣怜悯我们的方式来行动,那么我们也必得天主的关怀和帮助,也必得受天主的无限仁爱和怜悯。
耶稣在真福八端中其实宣讲的都是他自己,他的生活,他的生命和使命,他的爱之路,他与父对人类的爱,所以我们说耶稣就是福音本身,而真福的内容就是耶稣生命和爱的具体体现。
6)玛5:8 心地纯洁的人是有福的,他们能见天主。
这首先让我们想到耶稣在玛15:15谈到饭前不洗手吃饭不会使人不洁,而“由口出的,来自内心,才会使人不洁。”人心是个综合了情感、理性、思维和判断的地方,在那里人的自由意志经由经验和情感的通道而给予不同的发挥,是很容易产生负面念头的地方,所以耶稣说真正的不洁就是由内心里来的邪念、杀人、奸淫、卑鄙、妄证和诽谤(玛15:18),不洗手不至于污秽自己。
那么心地纯洁的人就是相反的人,就是心无杂念,全心全意爱天主,热诚地把天主放在内心里的首要位置,而完全顺服天主的人。他们能及时地在内心里去除各种邪念和贪欲,对天主的虔敬和敬畏占据了全部心中的位置。这样心地纯洁的人,是耶稣所赞赏和提倡的人,因为他们能看见天主的行为和真面目。
人心状况的重要性耶稣在其它地方也提到了:“你们的财宝在哪里,你们的心也在哪里。”(玛6:21)
“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也和辨认出耶稣在世界中的行动有直接的关系。在旧约中,人是不能直接面对天主的,否则人会死的。但耶稣在这里指的是“在他自己身上看见天主的真实面貌。”我们记得在若望福音中斐理伯曾经问耶稣:“主呀,请把父显示给我们看,我们就满足了。”而耶稣回答他:“我跟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们还不了解吗?谁看见了我,就看见了父。”(若14:9)
所以在这里耶稣告诉我们,那些对他的来临毫不怀疑而一心一意接纳他的人,那些在他的行为上认出了他就是天主所派遣的那一位,并“兴冲冲地去卖掉自己所有的家当”(玛13:44)而愿意跟随他的人,那些脱离了自己原来罪恶的生活状态,在耶稣的救治里活出全新生命的人,这些人都是耶稣说的“心地纯洁的人”,因为他们被耶稣这道真光所照耀,洁净了自己,他们愿意以虔诚无比的心来追随耶稣,把耶稣基督奉为生命的救主,这样的人必定要亲见天主在自己儿子身上的伟大作为,必定会亲身体会到和经验到天主子的临在和陪伴。
7)玛5:9 缔造和平的人是有福的,他们堪称为天主的儿女。
这一端福音有的时候会被我们理解为仅仅是天主呼吁我们减少人间的冲突和战争,增加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和接纳,如果仅是如此,耶稣的教导和那些致力于和平的仁爱大师就没什么区别了,而事实上,耶稣的这一端福音教导的仍旧是关于他自己的,仍旧是关于天主的救恩籍着耶稣基督临在人间的福音和喜讯,而那些认识到这一点并接受,从而进入福音化生活的人是有福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先来看天主最初创造人类和世界的状态,“天主看了自己做造的一切,觉得很好。”(创1:31)那时候,天主、人及自然之间充满了和谐、平安的气氛,浑然一体,没有纷争和裂痕。没有伤害和嫉妒。其后,人因为自私、自大和贪心,而破坏了天人之间的“和谐”,因为人要取代天主的位置,自己做王,忘记了自己在宇宙万物中虽然是尊贵的,地位仅次于天使(咏8),但是在天主面前,人的位置是“被造者的位置”。从此人和天主之间的位置和次序处在混乱的状态,而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也就随之处在混乱的状态。
天主要重整天、人之间的秩序,他派了自己的独生子来到人间,耶稣的到来就是为要重新构建人间的和平和和谐。为此,保禄在格后5:18节里说:“藉着耶稣基督,天主要与我们和好,天主又委托我们担任起和好的任务。”而在哥1:20节中说:“藉着耶稣基督,天主愿意一切与他重新和好,藉着他洒在十字架上的血,天主缔造了天上和地下的和平。”
所以这端福音是要我们认识到,藉着耶稣基督,天主已经将一个新的世界秩序赐给了人类,我们来到天主子耶稣基督面前,接受他为天主所派遣的圣子,就是在和天主和好,就是进入一个拥有希望和平安的新生活和新世界。耶稣基督在受难复活后第一句话就是:祝你们平安。他的到来和生活就是天人之间“真正的和平”,没有天主子的奉献和牺牲,就没有天人之间的和谐和平安。
所以接受了耶稣基督为生命之主,并愿意按照他的教导去生活的人,就成了天主的和平使者。因为我们要和主一起重建世界的秩序,在我们的生活细节里、内心世界和外在行为上,都要按照耶稣的道路前行。我们要做耶稣基督改造世界和人与人关系的“和平使者”,不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而是依照主耶稣基督的圣神,依照主耶稣基督的恩宠,这也是我们成全天主子女身份和使命的必要过程。
一个致力于和平的人,一定是一个和天主和好、内心拥有圣神喜悦和平安的人,一定是一个拥有了耶稣基督智慧和生命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这个世界带去真正的和平和祝福,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以天主子女的面貌展现天主的美善和正义。
8)玛5:10 为了实行天主的旨意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天国是他们的。 11别人若因着你们跟从我,而侮辱你们、迫害你们、说种种恶言诽谤你们,你们是有福的。12你们要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报答将是丰厚的。你们以前的那些先知也曾受过同样的迫害。
这三个小节是真福的最后一端,这最后一福是献给那些为天主而献身的人,那些生活属于天主,跟随真光耶稣基督的人,也就是为了天主的爱和正义而作证,并在生活中活出福音精神的人。义人在这个世界上要经历考验和苦难,正像耶稣自己所经历的。
我们知道,真正的福就是能相似于主耶稣,如果主在世界上曾经被拒绝、被诽谤、被指责和被杀害,那么要追随他道路的基督徒,也要面对同样的挑战和遭遇。耶稣生前曾多次预言自己要受难,也曾经多次鼓励自己的门徒,告诉他们在面对将来的迫害和审讯时应该有的态度。这就说明了“耶稣的福音之路”和“耶稣的真福之路”是和为真理和正义而受苦、而牺牲是分不开的,耶稣把真正的福和牺牲及受苦连接在一起,再次揭示了他自己就是最大最完整福音的真相。为正义而受苦,就是要把自己和主耶稣的生命连在一起,不以他的名为羞耻,正如保禄所言:“我不以福音为耻,这是天主的德能,给信他的人的救恩(罗1:16)。这也是显示天主正义和救恩的方式,即不以福音为羞耻,而以福音的生活为荣。
天主的救赎和正义早就呈现在人类生活中,先知们的呐喊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而历代对先知的拒绝和迫害也正证明了这个世界是需要救恩的世界。这个世界杀害了自己真正的王耶稣基督,这是个逆反真理的世界,对待所有跟随真理,跟随正义的人,这个世界都要迫害,因为黑暗是憎恨光明的。我们是“光明之子”,要勇于以自己的行为和福音内在化的生活来光荣赞颂“真理之子”和“光明之子”——我们的主耶稣基督。
为正义而受迫害,这是耶稣基督来到世界上的使命,也是听从他福音召唤的基督徒生活的最高境界(若17:14-19,18:37)。
真福八端以“神贫”呼唤和教导人开始一个顺服天主、需要天主的门徒生活,而以为主和天国完全的奉献和牺牲为门徒的最终归属,实在是耶稣基督自己生之路、死之途的真实表现,真福八端是我们接受天主祝福,成为有福人的基础、起点、过程和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