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的人生旅程中,我從來沒有停止過對生命真諦的追尋。我曾以為這個真諦就藏在歷朝歷代的書本中,所以,我如飢似渴地讀書,讀古今中外的文學書、哲學書、歷史書、科學書、各名人傳記等。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圖書館和書店,最愿意和人談起的也是書,家里到處堆放的也是書。書成了我生命營養的唯一來源,也成了我一生最好的朋友。
記得一整套《紅樓夢》,我從20歲開始每年都讀┅┅直到把自己讀成林黛玉、安娜·卡列宁娜、茨維塔耶娃、三毛、西爾維亞·普拉斯—這些女人多是自殺,也許我的自殺情緒就是從這里來的。
那時我還讀海德格爾、荷爾德林和薩特。現在想來,我的絕望也許与他們提出的存在主義有關,与他們的哲學思想背后所支持的用技術的眼光看世界,對人生采取無所作為的“听任”—這是海德格爾最愛用的兩個字眼—的絕望態度一脈相承。當然,影響我的哲學家、思想家還有柏拉圖、蘇格拉底、康德、狄德羅、盧梭、尼采、福科、馬爾庫塞、哈貝馬斯┅┅
后來,我就從《時間簡史》、《宇宙的最后三分鐘》、《夸克与蝸牛》等科普著作中探尋過去与未來的足跡,探求人類的起源,地球的起源,以及人死了到底往哪里去。我也曾被它們深深地吸引,認為世界真的會像史蒂芬·霍金等人認為的,從一個奇點而來,最后要坍縮回到奇點。
我的思想整日被這些人的觀點,不斷變化的觀點困扰著┅┅
突然有一天,我對我所看的這些書都產生了怀疑,因為沒有一本能解決我人生的困惑,沒有一本能給我生命的真諦与意義,就連馳名中外的漢語言文學前輩魯迅,當我一篇一篇讀他的文章的時候,除了感受到里面的謾罵与仇視,我沒有再找到其它。我開始學習用批評的眼光重讀這些書,并再次被困扰,再次感到了人生的虛空┅┅因為我看到了這些哲人背后与我一樣的無序。
1999年,真是我人生极度沮喪無望的一年,在我靠著書本、詩歌、婚姻無法締造自己生命幸福的時候,在我還沒有最后選擇怎樣自殺的時候—盡管我想過很多种自殺,我首先選擇了停止寫作与离婚。
之后,我對朋友們常說的一句話是:我缺乏信仰!我也告訴朋友們,我之所以失敗与無望,就是因為缺乏信仰,我的詩歌缺乏信仰,我的婚姻缺乏信仰,我的人生缺乏信仰┅┅因為,每每我讀到西方那些有信仰背景的文學大師的作品時,從他們作品中文本的平衡、內在節奏以及詞語的准确把握等可以看出,他們的生命是蒙祝福的,他們使用的文字也是蒙祝福的。他們不會像我這樣,總是寫著寫著,就寫不下去了,活著活著,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