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文学的专家认为,欧美文学有两大传统根基:一是希腊、罗马神话,一是《圣经》,如果离开了这两大根基,欧美文学就无从谈起,并认为假如不熟悉这两大传统根基的话,是无法读懂欧美作家的文学作品的。
此言甚是,且不说大多数作品中引用源自两大传统的典故,单单是通篇以这两大传统为素材、为氛围的作品,就不胜枚举。我们都知道,西方的文明源自于基督教的文明,所以《圣经》对欧美作家的影响肯定深远而又广泛。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的世界级文学大师,他们的作品,大多是从《圣经》文本中汲取素材、诗情和主题,如意大利的薄伽丘的《十日谈》、托夸多·塔索的长篇叙事诗《被解放的耶路撒冷》,德国的伊拉斯谟的道德论文《和平的抱怨》及讽刺文学作品《愚人颂》、汉斯·萨克斯歌颂路德的长诗《威登堡的夜莺》,法国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巨人传》、蒙田的《随笔集》,西班牙塞万提斯的《堂诘诃德》、戏剧家维加的《牧童》、《最好的妈妈》,英国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麦克白》、《李尔王》等著作中的“罪恶——审判——赎罪”模式,无不来自《圣经》中的训导和教诲。
文艺复兴之前,但丁的《神曲》对世界文学的影响自不待言,就连19世纪现代派大师们的作品《荒原》、《尤利西斯》等等,也几乎都与《圣经》和希腊罗马神话有着渊源关系。《圣经》对世界级的文学大师的影响尤为突出,像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纳撒尼尔·霍桑、马克吐温、威廉·福克纳等,皆从《圣经》中汲取创作营养,写出不朽之作。
中国作家自有本土的文化传统,但在20世纪的现代作家中,《圣经》也不是陌生之物了。诗人徐志摩被认为是与《圣经》关系较为密切的一位。他的诗歌中常常出现《圣经》里的意象主题,甚至直接将《圣经》的素材用诗句表达出来。他的《卡尔佛里》,全诗就是描写耶稣受难的场面,材料来源自然是《圣经》中关于耶稣被钉十字架上的记载。香港有学者专门分析徐志摩诗歌中对《圣经》的借用,他们将《圣经》原文列出与徐志摩的诗句进行比较,进而指出,不仅仅诗的意象、主题,甚至语言本身也与《圣经》有着渊源关系,这可视为一家之言。
巴金的作品与《圣经》的教义完全不同,可他也时常引用《圣经》中的一些话。与徐志摩不同,巴金引用《圣经》时常常是为我所用,突出他的反封建反专制反强权思想。短篇小说《罪与罚》中,他引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在《新生》中,他甚至将《圣经》中的一句话单列为一章:革命青年李冷被杀后,在第三篇“死并不是完结”的标题下,巴金单引若望福音中的一句“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是一粒;若是落在地上死了,就结出许多了粒来。”作为独立的一章。
除此之外,许地山、郁达夫、郭沫若、老舍、艾青、萧乾等作家,都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引用《圣经》的话语。
尤其是现代文学大师冰心,她在中学的时候就领洗入教,她的诗歌创作主要来自两方面的影响,一是泰戈尔,一是《圣经》。她在创作《繁星》、《春水》的同时,从《圣经》中找到灵感,写了大量的宗教诗,先后发表在北京基督教青年会会刊《生命》上,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被收入《冰心诗全编》之中。这些诗是《傍晚》、《黄昏》、《夜半》、《黎明》、《清晨》、《他是谁》、《客西马尼花园》等。读她的这些诗,读者至少可以感受到两点:第一,从文学意义上,这些诗是面对《圣经》超绝的美的意境的一种感情冲动的记录,是灵感的产物;第二,从宗教意义上讲,这些诗是对《圣经》神圣庄严的宗教奥义和光明奥妙的彼岸世界的感动,是灵魂冥思的结晶。
中国作家与《圣经》的关系,当然没有欧美作家那么密切,但如果想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应该对《圣经》有所了解。对于非基督徒来说,不妨把《圣经》作为文学作品来看待,你会读出另一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