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七月的某天,在北京全国修院和神父进修班的朋友们分享完有关《牧灵圣经》近期的推动和培训工作后,非常欣慰地接到了他们中小陈神父的邀请。小陈神父是贵州西部六盘水堂口的本堂,他邀请我们暑假方便的时候去带动那边的教友学习《牧灵圣经》。他说自己以前也曾组织过教友们学习圣经,但都因为种种原因而停滞了,他非常真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希望那里的圣经学习热情能借助我们的辅导而死灰复燃。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们就将那边还不相识的兄弟姐妹们交给了圣神,请求天主圣神从多方面协助我们的工作,启发大家的心灵,让众兄弟姐妹能透过圣言的教导将信仰的核心领悟到实质上,落实到行动中,明白我们做光和盐的使命,加上这时我又得到了贵州教区罗修生的请求,更有和云南大理教区陶神父的约定,前往云贵的路程就这样定了下来,真要感激天主的奇妙安排,我们在此次路程中体会了他前所未有的呼唤和保护,也体会了天主福传事业的紧迫性,更体会了云贵地区兄弟姐妹们的深情渴望和坚定不移的信心。令人难忘的更何止语言能叙述的一切!!!
◇ 出师不利练意志
我从北京出发时,已与将同行的吉林赵成斌小兄弟约好,我们要在南下的第一站石家庄见面。那时他已在河北的衡水教区带动圣经学习有一周了,听说那边的教会朋友能帮忙买到南下的卧铺票,我们都为此事感动,似乎天下的教会都是一家人,只有等小赵上了车时,才发现他们帮助买票的朋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票没有买到,竟连一句解释的话语都没有,把我们两个将要长途跋涉的人毫无道理地仍在了满满而又漫漫的列车上。我们没有其他的解救措施,最初的两个小时连座位都没有,小赵兄弟没有一句怨言,他除了默默地找座位,就是不断地在看圣经,在拥挤的车厢里形成了一道永远难忘的风景。我的心情却坏到极点,因为知道接下来还有将近十几天的工作等待我们,就不断地跟小兄弟发牢骚,可见我的信心和毅力小到可怜的程度,有点枉对这份神圣的使命和圣神的推动,我当时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委屈和某些人的不负责任,忘掉了这也可能是天主给我的一次很特殊的机会,让我体会如何原谅他人,如何在任何变迁和危机中依赖他。
后来我们在餐车的茶座中,在众人的烟雾和酒气中坐到了凌晨四点钟,终于补上了软卧票,来到了清洁的房间,上床后心中欣慰和感动的情绪简直犹如天堂一般。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过最初的失落,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直不会知道在一辆由北向南的、穿行于黑夜中的列车里,还有很多人在经受着路途的煎熬,他们有的非常贫困,只能或站或坐地度过三、四十个小时的冗长路程,其中有拖家带口的妇女,还有满脸疲倦的为生意而奔波的许多男人,他们是不是都认识了天主?他们心中是不是都有一个无论风吹雨打都会与我们同在的神?带着这样的问号,我一觉竟然睡到了次日的中午。灿烂的阳光射进我们的房间,心中涌现无上感激。
◇逆而上寻水源
由于到达贵阳是夜半十二点,我们在潮湿的毛毛细雨中找了一家老干部招待所,休息了小半夜,就于清晨去拜见贵州教区的王主教,又是一阵阵的夏雨,真应验了有关贵州的一句谚语:“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我们在一阵阵的雨水中,来敲主教的门。他老人家早已知道我们要来,就跟我们谈起了教区近几年的变化,谈到最多的是他们教区缺乏神职人员,教友居住很分散,非常不利于开展各种牧灵工作,但是意识到全国各地都在大面积地推动教友学习圣经,活学活用天主的圣言,从而达成福传的局面,老主教表示也会积极支持教区的年轻神父们去推动和实践。我们甚至激动地提醒老主教,他居住的楼下都可以用来办学习班,教友们的心是很渴望了解圣言的,是非常愿意多了解自己信仰的使命的,关键看我们能不能排除一切困难,将我们千千万万的寻找生命水源的心灵带到圣言的汪洋大海里去。
带着默默的祝愿和祈祷,我们告别主教,决定顺路到距贵阳很近的安顺访问两年前就认识的任明辉神父,他那时就对牧灵圣经的作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而且也愿意在自己的堂口开展推动工作。我们在院子里碰上了年轻的任神父,依旧是清秀而又稳重的样子,他告诉我们堂里刚刚结束为期一周的教友骨干培训班,来自整个安顺地区的教友们相聚在一起,共同学习信仰的常识和圣经课程,也请了几位有名望和值得信赖的老年教友骨干给他们上常识课,开拓大家的视野。我们倾听着他们的分享,暗中感激天主圣神在中国各个角落的轻轻吹拂,原来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三届学习班,看来贵州也在为轰轰烈烈的福传时代的到来悄悄地准备着。我们第二天早上得到神父们的邀请给几位修女上课,其实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共同感受圣言的滋养和浇灌,共同探讨一些对初学的教友能够接受的方式方法,再配合上小赵兄弟教导的歌曲和动作,整个上午的美好时光都在和煦的团体温情中流过。我们觉得虽然是第一次相识,但我们的心早被圣言的热力所融化在一起,同声发出深深的祝福和嘱托。
◇ 春天的玫瑰 泉水旁的百合
在贵州的教会朋友里,我常常听到人们在谈论一个人的名字,他就是爱尔兰籍的著名“爱心大使”马修朋友,他以前曾在全国许多个著名高等学府里担任过英文教授的职务,如今退休了,在距安顺仅有几十公里的镇宁开办了一个得到当地政府支持和合作的机构“华侨互协”,他们的宗旨是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帮助当地的贫困人群,特别在教育、卫生和医疗上寻求对当地居民的援助和协助。他还将东南亚特别是马来西亚热爱祖国的华侨朋友们请到贵州生活、参观和参与。因为我原来就是马修多年以前的“忘年交”,只是好久未重叙旧情了,借着这次到贵州来,我是非常想去拜访他的。
车子在黛绿如烟的群山中辗转,很快来到了镇宁的那栋小楼前,我们依次上楼后终于见到了谈笑风生的马修,他看起来很矍烁,花白的头发也没有掩盖住曾经的英姿,我们倾听他的分享,了解他们小组四人为了改变贵州贫困地区的生活而付诸的努力、爱心和毅力,他们的扶贫项目大多跟改善当地居民最基本的生活有关联,都是关于如何帮助当地最弱势的群体如何获得生存的最基本条件和价值的,我心中对他充满了无言的钦佩和敬意,从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倍受学生喜爱的英文教授,到今天一个默默奉献于穷乡僻壤的“爱心老外”,其实他内心里一定走完了一个舍弃自己的过程。在七十高龄的时刻,他不但没有真正的退休,反而找到了自己的新天地。这对我们无论处在生活中哪个角落的广大教友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启示,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乏奉献的地方,关键看我们能不能真正凭着爱心去行动。马修身上充满了一种智慧,这种智慧来自于我们无所不知,无所不爱的造物主天主,来自于我们无所苦难不承担的耶稣,这就让他的所有行为如德训篇 50 : 8 中说的,“他像春天的玫瑰,又像泉水旁的百合。”无论在哪里,都透出爱人的芳香;无论在哪里,都召唤人去蜕变和奉献自己。
◇把你的心紧靠着我的心 于是火焰将燃烧在一起
我们非常感激前往安顺去接我们的这位小陈神父,可以说这次到贵州都是因为和他千里之外有约在先。从安顺开始一路上我们还有贵州教区的罗、刘两修生相陪伴,最后终于来到了六盘水市,这才发现其实六盘水是个地域很大的地区,由六支、盘县和水城组成。我们当夜在水城的美丽教堂里休息,准备第二天跟这里退休的教友们共同学习牧灵圣经。
因为是第一次举办这样的圣经学习班,大家显得都很兴奋。从教友们清晨来到后那自觉的神情中我们就感到了他们集体的热忱和力量。学习在教堂外边的空地上开始了,我们为了避免讲过多的有关圣言的大道理,就从教大家查找有关圣言的经文开始,让圣言那活泼有效力的话语直接进入到渴望的心田,让人们直接和那永生的话语进行亲密接触,我们查找的经文有依 55 : 10-11 ;耶 15 : 16 ;智 7 : 29-30 ;咏 119 : 11 , 105 等章节,这些圣经中的话语将圣言的使命感、责任感、信任感以及真理性直接地交代给学习的兄弟姐妹,比如依 55 : 10-11 “就像雨雪从天而降再不收回,而要滋润大地,萌芽生长,使撒种的人得种,使求食者得口粮,出自我口中的话也是这样,决不会徒然回到我这里,而要完成我的心愿,成就我派给他的使命。”耶 15 : 16 :“我牢牢记住你的话,雅威,万军的天主,你的话是我幸福的源泉,我满心欢喜。”这样的话语本来就能直接带动教友去明白接受和向往圣言的重要性,不用辅导员去长篇大论地理性讲解,当然圣经学习这还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我们还采用了集体的读经方法,看似简单,其实实践起来都妙趣横生,让大家深切感受到集体学习的乐趣。我们还积极利用“地方资源”,就是请求前来跟我们一起参与学习的当地修女、修生去尝试带动大家,鼓励他们在和集体的合作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受到教友们的一致欢迎和响应。时光在一阵雨一阵阳光中飘过,配合着集体的歌舞和发言,虽然是小小的退休团体,却照样焕发出热情和活力,照样有出去福传的滔天壮志。我们晚上又到一位热心教友的家中组织学习,家庭聚会其实是学习圣经的最佳环境,祈祷中一切显得是那样安祥,祝福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从我们口中发出,流到周围的兄弟姐妹身上,流到周围浓浓的夜色中去。
◇ 你们的灵魂为何如此干渴?我打开我的嘴说:不必花钱,你们便能得到智慧。(德 51 : 24 )
据说在黔西威宁的附近有一片草海,在草海附近的高原上有一个朋友创办的类似希望小学的小学,为的是帮助那村里的孩子们逃离文盲的命运。大家都建议我们去看看那里的艰苦情形,好对整个贵州的贫困程度有一个真实的了解和体会。于是我们在清晨跟三个修生踏上了穿山越岭的火车,在一阵阵拥挤的人群及湿风的呼啸中我们来到了那片高原地带,果然远处有大片的好像沼泽一样的水域,亮亮的在群山之间显出自己清秀的脸庞,也像我们叫做“湿地”那样的保护区。我们见到了正在这里义务帮忙的小蒋老师,她还在读大二,利用暑假来山里帮助学校的创办人邓老师。小蒋为人十分爽快,差一点儿我们就把她误认为是北方人了,欢快的笑语,诚挚的分享,让我们还没到村子里就对他们的工作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据她说在那边服务效果最大的是一种生活观念的传递,知识上的教学虽然也很重要,但还在其次,因为精神上的影响是非常有力度的,而且很难用短时间的效果去衡量。小蒋说他们刚去时村子里的女孩子们都处在一种很茫然和麻木的状态,但很快她们就效仿起这几位老师来,学习他们要穿干净的衣服,要有一个尊严的表情和姿态,要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要学会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直到这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小蒋所介绍的这些经验,直到很晚的时候,我的心才为他们勇敢的扶贫工作所震撼,因为他们所驱赶的首先是精神上的一种贫穷。
下午的时光都在和邓老师及暂老师的分享中度过,他们分享了办学校的初衷和走过的艰难的路,归结为一句话,就是想为贫困山区的孩子提供一个上学的机会,他们大多来自于多子女家庭,山里的生活条件本来已经很艰苦,根本就谈不上再送孩子们去读书了,我们边谈边深深地感到,对于那些真心想将爱心付出的人来说,天主的智慧和恩宠都常在他身上,圣神的扶助也会十分慷慨。将近傍晚的时候天突然陡降大雨,将屋中仅有的灯光一瞬间带走,我们在静静的黑夜中思虑远处那些渴望温暖的心灵。
晚上去为一个当天去世的老爷爷祈祷,我们这才切身体会到那个山寨在雨夜中是多么的泥泞,多么的漆黑,多么的彷徨和无助,路上我们还看见了无声无息站立在黑暗中的孩子们,他们可能因为没有其他的娱乐场所或游玩的地方,就在泥水和忽明忽暗的山头站立着,似乎在追寻着一个更明确的更多彩的童年。我们借着仅有的手电亮,缓慢地爬上了那家土坯房子里,昏暗的蜡烛照亮了九十岁老人安详和瘦弱的身体。听说他是相信天主的人,可惜村子里的教友不是很多,信仰的力量还没有在这里展现自己的风采。天主不是不在哪里,而是人们还没有机会认识他。
我们为老人家祈祷,是非常古老的经文,但内容都是圣咏里的诗句,看着躺在那里的已经离开了这个贫困山村的老人,也看着周围那些聚拢过来的孩子们,他们的眼神何等的空荡和木然,看着这破旧不堪的土房子和衣不遮体的人群,我突然非常强烈地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卑微,突然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人最穷的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什么都没有后还没有神,还不认识主,在从尘土中来的过程中,我们真的就空荡荡地回到了尘土里去,生命的瑰丽因为没有认识天主而无法焕发出超常及神奇的光彩,在默默的劳作和平淡的日夜里一切就将这样消失,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沉重得似乎没有了一丝空间,学校要是能在教育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基础上,再给他们一个心灵的翅膀该有多好,要是再让他们能知道“世上只有天主好,有天主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天主的怀抱,幸福享不了。”那他们将被改变的不只是贫穷,还将有对命运和生活的态度,还会有因寻找永恒天主而得到的无限动力。
◇ 彩云之南 绚丽多姿
我们接下来的日程安排是在昆明与于贺神父会面。于贺神父来自于法国,是牧灵圣经的翻译顾问及注释作者,我们在昆明机场和他见面后,傍晚得到了昆明陈神父的邀请。陈神父刚刚赶了四个小时的路,风尘仆仆的样子里反而透露出一种成熟和亲切,他请我们吃云南著名的过桥米线,在近十天的乡村路程后又回到了都市的气氛中。陈神父一直都在推动昆明方面的圣经学习,而且在整个西南给了我们牧灵圣经工作很多支持,他本人也有很好的带动团体学习的经验,提倡要教友自动自愿地去学习,尽量跟教友团体达成互动,谈笑风生中昆明的天主堂就在我们背后的夜空中闪耀,听说这个堂也是全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堂口之一,为的是欢迎各界朋友进来参观、祈祷、静坐及参与。我们因为第二天要飞往大理,就早早跟陈神父道晚安,当夜无话。
飞到大理的时候,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特别的早晨,经过短短的四十分钟的飞越,我们在群山之间轻盈地降落了。大理的本堂神父陶神父和司机早已在外边等,我们匆匆提上自己的行李,赶到大理古城稍作休息。没有想到自己对大理的感受还是那么强烈,虽然是第三次到大理帮助带动牧灵圣经的学习,可对大理的地理环境,天和水,人和花,风和田中的绿浪,星星和雾霭,还有着那么深深的眷恋,好像那里曾经是我的故乡一般不可思议。听陶神父介绍说大理教区地域广阔,以前曾经有一百多位中、外国神父和两百多位中、外国修女在那边服务,一些著名国际修院都曾在那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各种服务机构一概俱全,只是解放后教会的人员才逐渐减少起来,到今天为止,大理教区实际上只有陶神父一个人在管理,他在那边已工作六年之久,恢复了诸多教产,每年行程四万公里,看望麻疯病人,建立希望小学,资助失学儿童,照顾尚有的八万教友,召唤了许多年轻的有志青年投入教会未来的工作。听陶神父讲他的精力和时间大多用在和上层领导沟通方面,更多的是教区统一的管理和宏观上的把握,如此才能落实好当地各级的宗教政策,而教友的牧灵工作完全有待其他有志之士来辅助完成,可能正是因为这么悬殊的工作景况,我才决定不断地到大理来帮点小忙,这次请了远方的法国客人于贺神父,就是为了让他能援助我们将在十一月专为景颇族教友举办的一期牧灵圣经学习班。
大理古城非常安静,没有大多的机动车,更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和嘈杂的街道,而是在古城的巷子里,藏着酒吧,小店,民俗小吃和工艺品,你完全可以在古城中走上几个小时而不觉枯燥和漂泊,因为周围的环境让你感到离某种古老的根源很近,在这样一种气氛中体会生命与历史的意义,生命来龙去脉的气度和雍容华贵,我想在这样的地方畅谈信仰应该是最合适的。心中就至诚至真地祝愿大理古城的刚刚修复一新的古老教堂,在不久的将来能济济一堂地装满来自天南地北的朋友,让更多的人都来赴天堂的盛宴。
◇ 历史的馈赠 今天的挑战
我们由陶神父带领,在他的东南吉普车里足足向大理的西北面奔跑了一整天,才到达了处于香格里拉地区的迪庆洲,我们当夜在维西傈僳族自治县维西休息。空明澄碧的夜晚,沁人心脾的环境,加上陶神父等热情洋溢的民族朋友们,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里。第二天我们又沿澜沧江进一步北上,一路崎岖不平,左边是高耸如云的山峰,右边是悬崖绝壁下湍急奔泻的澜沧江,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于中午时分到达了一八七零年法国和瑞士传教士在这里修建的一座小教堂,名叫小维西天主堂。这个可爱而绚丽多彩的小教堂经陶神父与当地领导交涉,已修复一新,听说每年都有远方客人的足迹停留在那里。我们简单用完中餐,就带领前来的教友一起学习牧灵圣经,感受天父的爱和主耶稣的教导,又跟大家一起边学边跳边唱歌,将歌唱、赞美、倾听圣言融为一体,也让兄弟姐妹们发言,表达自己的信心和希望。村子里来的大多数都是姐妹们,还有许多非常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在群山之间,在古树的不远处,我们与天下的兄弟姐妹们联合了起来,原来做天主的儿女就意味着你不论在哪里,无论在何时,你都有了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家,这个家里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祈祷,无时无刻都在感受创世者的保护和照顾。
下午的学习一结束,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带我们去采摘蘑菇,并探望曾经在这里工作和传教,最后又安息在这里的中外神父们的坟墓。孩子们虽然穿着很简朴,可是个个神清气爽,爬山如飞,并能在喜笑颜开间将藏在树下的好吃的蘑菇通通收获到手里。带我们上山的还有位山西来的郝修女,她一人置身在这远离城市和人群的地方,佩服她的勇气和对主的信心,听说自从她到小维西村后,村子里有五十多位村民领了洗,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中。我们在前辈的墓前静静停留片刻,感激他们当年为传播信仰而跋山涉水,更感激他们为了爱的中国而永远地留在了那美丽的山水间,永恒的澜沧江畔。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组织教友学习了一上午,临行时我们和大家约定,通过圣经的滋养和启示,要再次让全村的朋友们都认识天主,让所有失落的羔羊再次回到主的怀抱里。原来这里一百年前曾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教友村,因为年久疏于牧养,只有近一半的村民还保留了对天主的信仰,另外一半竟然还在期待中。与他们在清凉的雨水中挥手告别,仿佛我们的心也在下着小雨,嘱咐郝修女以后要多多带动大家,并答应再给她寄更多的牧灵圣经,就这样踏上了归程。
◇天主,求你拯救我
因为大水已淹到了我的脖颈, 我陷进泥泞,没有立足之地, 我沉如深川,洪流吞噬我身。(咏 69 )
永远也不会忘掉那个下午,永远也不会忘掉那条永不止步的奔腾的澜沧江,刚刚上午还和教友们一起学习如何信任天主的我,在回县城的路上经受了一场生死考验,仿佛我刚刚带动大家学习的玛窦福音 8 章 23-27 节就是首先对我自己提出的一份挑战,要学会做有信德的人,相信耶稣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平息生活的风浪,更能帮助我们度过一切的难关,拯救我们危在旦夕的脆弱生命。 这一带的路已经因为险要和惊心动魄而闻名于世,我们的车子刚离开小维西没有多久就遭遇了对面的一辆面包车,因为狭窄的路面上全是一尺厚的稀泥,而路边就是十几米深的悬崖绝壁,底下就是江水,车子无法前行,我又十分担心车子的安危,就决定下车行走,可我们还没有走上十步远,我竟然一脚踩空,几乎是垂直地掉落七八米的悬崖,直落进水流十分湍急的江水中,一切发生地是那么的突然,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人已经在两米多深的浑浊水中了。我仿佛听见了自己身体在掉落过程中产生的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旋转着,带着我,不容分说地向下,向下,直到江水将我吸进去,那真是想来非常后怕的时刻。
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马上强烈地感到了生命的危机,我立即呼叫耶稣的名,瞬间大水将我推向正前方几米远,我挣扎着浮到水面,猛烈地呼吸了两下,后来岸上的人说听到了我的叫喊声,但我自己却没有意识到,我继续在深水中挣扎,试图去抱水下岸边的巨石,但我的力量和洪流的力量相比,实在太渺小了,我又一次意识到生命的危机,再次呼救耶稣,等江水将我带到更远的地方时,我突然在水下看见岸边的另一块巨石,就一边呼叫主耶稣,一边奋力游过去,就在这时,在我全力呼叫的时刻我感到一种力量传来,帮助我的手臂抱住了那块巨石,一切又都在那么突然的时刻结束了,我浑身无力地爬在水中的石头上,知道自己没有死,知道天主在关键的时刻对我伸出了自己援助的手。大家将我拉上岸,开始纷纷议论这落水事件的奇妙。后来他们发现,如果我落水的地方前后差那么几米,或者落下去的地方不是深水,而是浅滩或乱石,或者水里有暗藏的石头,那我肯定就必死无疑了,因为对于澜沧江来说,它到处都是这样的地形,除了怪石林立,悬崖峭壁,就是水中暗藏的杀机,据说很少有人能掉下去还活着出来的。我被他们县政府的统战部部长开着路豹车提前送往医院检查,幸好天主在整个事件中看护照顾,我不但没有死,连大伤也没有,骨头和内脏完好无损,唯有左腿被撞成五颜六色的创伤,疼痛让我心中却充满了感激,因为我还活着,还能为远方的兄弟姐妹继续做点小事情。陶神父开玩笑地跟我说,天堂还不要你,你想去也没办法。
当晚,县城的各级领导干部都来祝贺我有惊无险的生死经历,原来最不会和官场人士打交道的我忽然有了非常深的冲动,在我还在流泪的心中,在我还惊魂未定的情绪里,竟然升起了强烈的爱的力量,我开始默默地为在座的每一位朋友祈祷,祈祷他们也能认识天主,因为天主爱他们。
我的心似乎再也不属于我自己了,原来的想法是云南太艰苦了,路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愿意来这里了,从水中出来的我却意志坚定,充满希望和喜乐地对陶神父保证,我们十一月还要去帮忙培训那边的民族兄弟。我还要再来这里,经历了生死的地方,就永远把心留在那里了,如果我们的圣经工作能唤醒基督徒内心的责任感和热情,那我们就在所不辞,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