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的十二月，我终于需告诉她，我们在医学上吃败仗的坏消息，其余的一切都要听天由命了...... 亚莲娜梦瑞(Eleanor Munro)是一位二十三岁的妇女，也是一位虔诚勇敢的信徒，她 当时有个一岁大的儿子。她有着红色头发，外貌曾是相当秀丽，但如今受病魔缠身，以往的容光已黯然消失。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缓缓细语道：“在圣诞前夕，我若还活着，请让我回家过圣诞。”我听了这话深感困扰，因为我知道她不应该回家。她的下肺叶出现了一寸宽的大孔，在医学上称为open TB，在咳嗽时，会传播病菌。可是，我预料她熬不过 圣诞，所以答应了她的请求。就是因为当初答应让她回家，我现在才要叙述这个故事。 梦瑞的丈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已患上肺结核，因病情轻微所以当时没有察觉。梦瑞的抵抗力虚弱，婚后便受丈夫传染。她病情的恶化极为迅速，受感染的位置又特别难医治，叫个个医生都束手无策。 下肺叶受感染的人数实在少有，要治疗下肺叶并非一般手术可行。若换成是上肺叶，治疗的方法便是开刀取出上肋骨，使肺叶萎陷，允许肺叶休息。这手术只限上肺的治疗，因为人体需要下肋骨支撑体内内脏，不可取出。我们于是尝试将空气打入体内，让气压使肺叶萎陷，这导致胸膜炎，并造成气流阻塞，最后还是于事无补。 最后，医生提出一种特殊的移植手术：pneumothorax，这手术必须把肺完全取出。但梦瑞的身体虚弱，病情又逐渐加深，实在无法承受这么一个大手术。医生们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束手无策，只好把她送回家乡的医院。 尽管病魔缠身，梦瑞还是时时脸带笑容。她的体重从125磅减到87磅，发烧不退，可 是她总是以微笑回报你对她的任何一点帮助。我不晓得是不是这笑容带给了我鼓励，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帮助她。 首先，我联络了一位会使用链霉素(streptomycin)的专家：拉宾挪威医生(Dr Rabinovitch)，因为调查显示这霉素能治肺结核。拉宾挪威医生说这药没有存货。在我讲述了梦瑞的病情后，他反而劝我不要使用。于是，我便拨电到纽约，找一位正在研究pneumoperitonuem手术的医生。这手术是将空气注入人体，使横膈膜向上推，紧靠着肺部，这样便可使肺叶里的破洞闭合，那么肺叶也就能随着时间，而自然痊愈。 我们在一番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非得冒险不可。于是，手术在拨电后的隔天立即展开。我们把空气打入梦瑞的体内，但是她体力能承受的气量有限，还差点因此送命。医生们一致认为手术只能到此为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事到如今，我只好向她坦白说，医药科学能够做出的贡献也只有这么多了。我这么对她说：“最后的判决在于上主，虽然后果不一定会是我们所盼望的，但无论如何都会是对你最有利的。” 她向我点了头，然后便强求我遵守所许下的诺言。 惊人地，她仍生存到圣诞前夕。她看来奄奄一息，连她本身也办妥了临终前傅油礼，可是她还是向我请求回家。我虽然忧虑重重，但还是让她去了，只是吩咐她不要抱孩子和记得与人交谈时戴上口罩。 回返医院后，她的病情继续恶化。她与死神搏斗的情景实在叫人感动。她的病情天天加深，可是她还是坚持活着，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星期。到了二月尾，她的体重只有70多磅。不仅如此，她胃口全失，还时时作呕。我完全被这情况难倒了。资历较深的一位医生也同样不知所措。他置之一笑，滑稽的问我是否认为梦瑞怀了孕。我当时觉得这见解简直太荒谬了。以医学常识而言，我只有一个结论：梦瑞不可能怀孕，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支撑体内的小生命。尽管如此，我还是为她做了检验，结果显示她真的有了身孕。就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梦瑞，现在竟怀着一个小生命！实际上不可能发生的，现在成了事实。 以法律和医学的角度看，梦瑞有十足的理由堕胎，因为这新生命将使她陷入更大的危险。但是梦瑞和丈夫两人都反对堕胎。院方医生也不赞同堕胎之事，我们不仅是以天主教徒的身份看待问题，另一方面也晓得堕胎手术会使梦瑞丧命。况且，梦瑞复原的希望渺茫，身体也就自然会拒绝孩子。 这场生死战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大家十分肯定梦瑞是难逃劫数，可是她却生存下去。1948年6月，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梦瑞的胃口恢复，体重也增加了。X-光显示她肺叶的 破洞停止扩大。不久，另一X-光显示，肺叶给横隔膜推挤向上，这是为体内孩子的成长制造空间，就因这现象，破洞不但停止扩大，还被挤得不见空隙了。 这胎儿救了他的母亲！胎儿诞生时，母亲肺叶里的洞也完全闭合了。梦瑞的健康迅速进步，几个月后便回家休养，她的笑容也变得无比的灿烂。 我现在依然觉得难以置信，因我未曾听说过相同的医学界病例，我也不曾向梦瑞谈起这件事，只见她一天天的康复。我现今提起这非凡的医学经验，是为关心堕胎问题和堕胎所引起的争执。 我反对堕胎。不论是站在医生的立场或是宗教的立场而言，我都是反对堕胎。医生的职务在于挽救生命而不是夺取生命。我相信生命是神圣的，而唯有一个造物主有权力拿走生命。因这起事故，我更加反对堕胎。胎儿不但没夺取母亲的性命反而救活了她。这或许是天意，又或许是母爱的奇妙力量？无论如何，奇迹确实摆在眼前，事到如今，我仍对这母亲惊人的奋斗力和她背后那神奇的力量而感到惊讶。梦瑞每年所送的圣诞卡，尽管多么平凡，对我而言，它们都是这奇迹的一座纪念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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